第 9 章 第 9 章
作家愚人娱所作万灵灯,第 9 章 第 9 章,内容摘要:
() 织女与他相交多年,从未见他带过人来,这次破天荒第一遭,看得出这两个小花仙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只笑道“哦?你们那园子原也会寄生花灵啊,可喜可贺,修为万年的小花仙,在天庭倒是少见,仙子可有名字?”
此时二人被她拉到身边坐下,听她此问,红纱少女先是怔了半刻,眼神瞟向旁边的蓝纱女,支支吾吾半晌,脸憋得通红,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织女见她如此,不知其意,转身看夷衡君,夷衡便道,“唤她扶罗吧”转向另一个,“她是扶鸢”。
这才意识过来,方才夷衡君说她们刚刚化形,必是还没有名字,自己当真好糊涂,这仙子显然被她问住了。
一边道,“扶罗扶鸢?虽不知这名字何意,但我感觉得到其中用心,你们二人要好好珍惜,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名字,有了名字,才是与这世界真正有了联系,夷衡君既赐名与你们,便是护着你们的,得要好好谢谢了他。”
扶罗瞧了瞧身侧之人,织女的话她听得懵懵懂懂,似乎很是无法理解,一人暗自伤脑筋。扶鸢却是个通透的,虽不知她所说“道谢”意欲何指,还是照着自己所想,十分认真道:“夷衡君给了我名字,夷衡君以后说什么,扶鸢听什么。”
织女看这二人模样,蓦地掩面笑起来。天界不乏得道的小仙,只是从未见有如她们二人,完全对人□□理一窍不通的。在天庭,不管大小仙神,人人遵守“天道法则”,便是天君黄梵也是以“十字天书”来做六界道理。像这种完全万事不通的,不管扶鸢也好,扶罗也好,怕是少不得背后受人龃龉了。夷衡本就不在意这些规矩,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织女从小同天女一起,天女行为处事皆以天君为先,天君以“法”而立,天女自是视“法”为规为矩,织女亦是将规矩看重如命的。见此,神情微动,看向身旁的夷衡君,夷衡知她所想,但笑不语。扶罗扶鸢见此,不解其故,织女却是了然于心,将未出之言收回,释然道:“如此也好。随心随性,自在生长也没什么不好,像极了你夷衡君。”
此时认真瞧了她们一瞧,眼前竟浮现出一位高贵娴静的女子面容,不由得心下怅然。千万年来,这里除了一望无际的茫茫银河,在她身边,再没有东西可以停留,便是有夷衡君这些朋友,终归不能日日相伴。
从一万年前来到这里,她从未放下过手中的含雪飞雁,不愿放,也不敢放。不愿放,是不知放下了她还能做什么,不敢放,是害怕一放下,她便陷入绵绵无尽的悲痛之中,无可自拔。最近不知为何,即使拿着含雪飞雁,还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她很清楚,这是全因了一个人,一个在此陪了她一万年之人,一个与她有着同样悲惨命运之人,一个相见不过两面之缘之人。
她本是天女身边贴身使女,一路随天女创立仙界,二人情同姐妹,即便成为天界之主,天女待她仍不改往日,而她亦报之完全的真心。直到有一日,她像平常一样点燃香炉查看人间情貌,见到了牛郎,那一刻,她的命运被彻底颠覆。之后的日子,便像一场戏一样精彩,像戏中的女主人公一样幸福。可是,戏的结局却是以悲剧结束。
她无法阻止对牛郎的爱慕私自去了人间,与牛郎成为夫妻。天女得知之后大怒,不顾织女如何苦苦哀求,不管丈夫如何不舍爱妻,硬生生将她二人拆散,将她带回天庭,囚禁天牢。牛郎思念爱妻早早离世,得入轮回转世,本来入轮回者前尘尽忘,以后再难有相聚之日。可是织女得知牛郎离世伤心欲绝,天女终不忍见她日渐憔悴,在黄泉路上找到牛郎,给他服下“浮生三世,黄泉一梦”,并拔钗在天之南,划出银河,许给她一个愿望:凡人寿数虽短,却可入轮回,若牛郎转世可记得她,她便允她二人于每年七月七日,于银河之上,鹊桥相会。
于是,她便日日在银河之畔守着,盼着,祈祷牛郎能来见她一面,数十万年过去了,她等的人,始终没有露面。每年七月七日,鹊桥之上,走过的,只有她一人。
等待虽然痛苦而漫长却比不过绝望。况且,她知道,这银河之畔,非她一人,从这条河出现之日,除了她,另一个人的命运也被注定了。银河守护人,一个浑身都披着月色的年轻人,手是白的,脸是白的,衣裳是白的,头发是白的,连瞳孔都是琉璃色的。那日是第一次见他,虽是见了,却没有说话。
第二次见他,是因了另一个同样不幸之人,这一次,他们说了话,却是以天雷加身为代价。而现在,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相见,再也没有机会说话,哪怕以天雷加身为代价。因为,银河守护人,已经不在了,他死了。
收回心神,稍定了一定,上下打量二人片刻,蓦地从手中变出些彩色的丝线来,笑着对她们道,“想不想学学看?”
扶罗听了,十分欢喜道:“我可以学?”
织女拿彩线绕在指尖,飞快捻展,点头笑道,“自是可以。”转眼见扶鸢一声不吭,手上已理一股出来,腾出功夫问她,“扶鸢,怎不说话?”
扶罗见之忙道,“织女姐姐不必在意,她不学的,快教我罢!”
织女听之一愣,心中对她学习之能力大加赞赏,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知道怎么叫人了。不觉看了夷衡一眼,夷衡看到她的目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震了震衣袖道,“我一虚静里的灵物,做到这些理所应当。”织女嫣然一笑,也从心里对她喜爱起来。
眼里波光流动,织女朝前摊开掌心,把一股鲜艳的五彩丝线递上前来,交给扶罗,“把它拿好,平放掌心,汇集言灵力于其上,见我含雪飞雁一动,要慢慢把它放开,我们开始了?”
扶罗一喜,接过来使劲儿点头,眼里的光,似乎将这浑黄的银河都照得一亮。夷衡君自觉站在她们之外,虽没人搭理,却也陪着捧个人场,看她手忙脚乱,又不乏认真做事。
一开始,总进展得不顺利,后来,便顺畅许多,穿梭引线之中灵光变幻,捏搓伸拉之间弦静无形,灵巧的指尖,仿若游戏花丛的两双彩蝶,教人疑惑不是在看纺纱织布,而是欣赏着一曲绝世无双的舞蹈。
扶鸢看得眼睛不眨一下,惊艳其中,夷衡君像是习以为常,不怎么提得起精神,正当昏昏欲睡之时,忽听扶罗一声惊叫,“成了!!!做成了!!!织女姐姐,你看我厉不厉害?!”
织女笑着点头,扶鸢也笑得开怀,扶罗忽然双脚一蹬,轻飘飘地要飞起来,大大方方把织成的布锻一把塞进扶鸢手里,眼里发光,“看,也没什么难的嘛,喏,给你,以后我还要再做一件,不,两件,三件好了,还是四件?”
织女但笑摇头,“这是你们亲手织就之物,必会对它百般珍惜,它会成为你们的护身符,也许你们不知,我所织之物,有祝福和守护之力,会为你们去厄挡灾,我想,夷衡君此来,也意在于此吧?”
扶罗扶鸢一惊,回头看向青袍之人,那人却不以为意,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持大椿轻点,道:“许久不见,织女却愈加蕙质兰心,不过,这可还没完呢。”
织女一笑不语,往后退了一步,把手中两块锦缎往前一抛,它们便像活了一样,围绕着二人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再看,已经全然变了样子。一个以红为魄,既俊,又娇,又俏,一个以蓝为魂,既秀,又丽,又灵。
织女满意点头,道,“这衣服是根据你们气质自动幻化而成,如此一看,果真超凡脱俗,夷衡君本是爱美之人,怕是早已不亦乐乎。”
扶罗闻此心中一跳,双手交叉附于胸前躲在扶鸢身后,两只眼睛骨碌碌乱转道:“扶鸢,你说夷衡君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不会被他辣手摧花吧?”
扶鸢笑容勉强,小心瞟了一眼青袍人,偏头对她道:“扶罗,怎可如此胡说?夷衡君自是好人。”语气十分坚定。后张开手掌,压低了声音自信满满:“夷衡君既是爱美,我们自然安全,还好我们长得好看。”
扶罗便放了心,从她身后走出来,大大方方站在夷衡身前,使足了劲儿绽放笑容,夷衡沐浴其中一言难尽,同时在心中感叹:凤尾花开之景,今一见之,动人已矣。
开口却对织女笑道:“果真钟灵毓秀之人,才做得出这钟灵毓秀的造化之物!劳你费心,多谢多谢。”
织女对他笑笑,眼中戏谑分明,却是六字尽现:我不说,你自知。夷衡尴尬笑笑,转头望向别处。
终于看够热闹,织女敛了笑容对二人道:“扶罗扶鸢,你们听着,天庭不比别处,多的是规矩。不讲‘礼’的人不多,讲‘礼’的人倒不少,一处不到位,便会有麻烦。夷衡君身份尊贵,你二人初来乍到,凡事还需谨慎,他性子张扬,从不守规矩,自不会拿规矩约束你们,可我却不得不说,人前三分礼,总不是坏的,你们说呢?”
扶罗闻此好似不大乐意,扶鸢却虚心受教,道:“织女姐姐所言甚是,可‘人前三分礼’究竟是何礼,织女姐姐可能告之?”
织女一时无言,只觉任重道远,深吸一口气道:“总之便是:少说话多做事,见人俯身低头,直面笑脸相待,谢谢常在嘴边。”
扶鸢福至心灵,即学即用,双手叠于身前,俯身低头,笑道:“多谢织女姐姐,扶鸢谨记。”
织女一愣,弯了眉眼,道:“不错不错!你们两个都是极好的。”转而望向二人脚下,语锋一转道:“不过,还有一事,至关重要。”走到扶罗身前,指着她的脚道:“这鞋子,必须得穿。”
扶罗习惯性望向身旁,扶鸢眨着眼睛对她苦笑。眼看扶鸢不可靠,眼珠子一转,躲在夷衡身后,道:“我不要,好不舒服!我不要!”
织女目光切切望他,夷衡侧头向后道:“要不试一试吧?”
扶罗坚定摇头,十分委屈:“夷衡君,您是好人,不会让我做我不喜欢的对不对?”
于是夷衡淡定直视前方,道:“要不,依着她吧。”
织女叹气,少时素袖一挥,一双鞋子现于眼前。这鞋子不同于其它鞋子,只有鞋底,脚面半宽,前见脚趾,后见脚跟,乃红水晶而成,对扶罗道:“这样你可乐意穿得?”
扶罗从夷衡身后钻出,见这鞋子新奇古怪,样子又很是好看,二话不说蹬了上去,在夷衡身前转了一圈,呵呵笑道:“夷衡君,一点也不难受,舒服极了,还很是方便,我穿我穿!”
扶鸢与织女对视一眼,笑得格外无奈。
夷衡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织女,一句“辛苦”说得情真意切。
神情一松,忽然想起七玄今日查房,立刻对扶罗二人道:“扶罗。扶鸢。快对主人见礼告辞,我们该回去了。”
扶鸢这时也穿上了鞋子,和扶罗的不一样,却是正正经经的鞋子,闻声俯身低头一礼,道:“今日谢织女姐姐教诲,扶鸢告辞。”一拉扶罗,扶罗一愣,倒也规规矩矩见样学样,道:“扶罗也多谢织女姐姐,扶罗告辞。”
织女笑得真切,道:“好好去吧,有空常来玩。”
夷衡对她点了点头,转眼三人便在眼前消失,织女静静站着,好久好久才坐下来,目光望向门前的长河,若是有人看见她此时的目光,会发现里面燃烧着一缕火红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