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课，王越立刻被围上了，黄一凡离得最近。

    虽然人还没认全，但并不影响王越跟新同学的交流，他就是天生的自来熟。

    张晓瑜加了他的，把他拉进了班级群。

    “博文群英会”——这群名让王越仔细确认了一下不是江湖帮派群。

    在群里看到了苏同宇的，头像是一副龙飞凤舞的字，王越考虑着要不要发个加好友请求。

    转头看过去，苏同宇拿着水杯从后门出去了。

    黄一凡给王越发了个加好友申请，嚷嚷着：“加我加我。”

    王越笑着加了他。

    不一会儿便听到黄一凡夸张地感叹：“哇噻，大片！原来是个文艺派。”

    这一嗓子招来很多同学，跟着一起围观“大片”，然后又是一波感叹。

    王越伸头看了一眼，是自己在朋友圈里发布的照片。

    这个号也兼具“禧阅摄影工作室”的宣传功能，朋友圈里发的都是他拍摄的照片。

    “还行吗？”他问：“这些是手机拍的。”

    黄一凡划着这些人物的、风景的、静物的各种类型的照片，张张都可以拿来做屏保。

    “牛叉。”他羡慕死了，不相信手机能拍出这样的效果，自己怎么就拍不出来？

    围观的同学也发出啧啧赞叹，王越又收获了一批好友。

    苏同宇从茶水间回来，座位四周依然围满了人。王越左右逢源跟谁都很熟的样子，一点儿不像刚来的新生。

    他皱了皱眉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不爽。

    在一间教室里学习也就算了，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就这种跟谁都自来熟的人，真能做个安分的空气人吗？

    “王越用手机拍的，怎么样？”黄一凡把手机递到苏同宇眼前。

    照片？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苏同宇拉开椅子坐下，眼皮都没抬一下：“别问我。”

    偏偏黄一凡没有眼力见儿，硬是把手机怼到他眼皮低下，差点儿把他看成斗鸡眼。

    他往后仰了仰头才看清楚画面——一座大气磅礴的雪山，非常宏伟，画面透着清冷。

    他喜欢这个风格，便多看了一眼——拍得真好，真不象手机出品。

    一段铿锵有力的重金属音乐打断了大家的欣赏，是王越的手机铃声。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怎么了？”他问。

    “手机调成静音，这是咱班的规矩，不要影响别人。”张晓瑜又表现出班长的责任感。

    “哦。”这个规矩可以有。

    王越拿着手机出了教室，同学们也散了。

    黄一凡盯着张晓瑜的背影，笑嘻嘻地嘀咕着：“班长好严肃……”

    苏同宇勾着嘴角笑了。

    接下来是英语课。

    王越没有课表，看见梁老师才知道这节课的内容。

    梁老师说话轻声细语非常温柔，课也上得很轻松。

    她提醒大家：“明天的考试要安排好时间。今天做做练习卷练练手找找感觉，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教室里发出嗡嗡声。

    如果真的问题不大，梁老师就不会这样特别提示了。大家自行脑补着她的潜台词，大概等同于要集中精力不可松懈的意思。

    “给我一张课表。”王越压低声音对同桌说。

    苏同宇皱了皱眉头——课表这种事不是昨天就应该准备好的吗？

    他叹了口气又不好拒绝，低头在桌洞里翻手机找课表。

    找到了，他在桌子底下递给王越。

    “加个发给我。”王越点开自己的二维码递过去。

    两部手机对恃着，一边是课程表，一边是号。

    苏同宇转过脸给了个不容置疑的凝视，用口型说：“你拍！”

    王越又想听课又想要课表，一心二用忽略了苏同宇的表情。

    他把手机调到拍摄模式，对准课表“喀嚓”拍了一张。

    这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特别突兀，他想捂住这倒霉的声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同宇无奈地将手机扔进桌洞里，盯着他欲言又止，那眼神……王越无法与他对视，抬起头看见了前面齐刷刷转过来的脑袋。

    梁老师也看了过来。

    他举起手，尴尬地解释着：“对不起，我拍了个课表。”

    梁老师笑了笑，脑袋们又齐刷刷地转了回去。

    王越看见了张晓瑜瞪他的眼神和一副刚才白说了的表情。

    在苏同宇和张晓瑜的双重压力下，他赶紧调手机，一秒钟也不敢耽误。

    下课后，梁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给了他一套试卷。

    “这是我们学校上学期期未考试的英语卷子，自主出题，你拿回去练练手，体验一下题量和难度，明天考试心里也有个底。”

    “谢谢梁老师。”王越冲她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他想加油却没有方向，梁老师给他指了个方向，他感激不尽。

    梁老师说：“你刚来就参加这种考试也是难为你了，尽力就行，别想太多。”

    王越点点头。

    躲不掉，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他一边上楼一边掏出手机点进“博文群英会”，找到苏同宇毫不犹豫发了个加好友请求。

    考试在即，学霸或许能帮到他。

    这人虽然只可远观不可接近，但事在人为，他王越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主动一点才有希望。

    他在三楼的楼梯口转了个弯，看见苏同宇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垂着眼眸盯着楼下边走边看。

    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如墨的眉。

    女生们的目光跟随着帅哥，嘻笑着窃窃私语。

    王越往楼下看了一眼，除了花草树木和来往的同学，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苏同宇的手机嘟嘟震了两下，他收回目光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一则推送信息，还有王越的加好友请求。

    他无意中抬起眼眸，王越就在前面，正微笑着跟他面对面走过来。

    擦肩而过，王越冲他晃了晃手机：“加我。”

    “嗯。”苏同宇随意又自然地应了一声。

    王越咧着嘴笑，不冷不热的学霸总算有了点正常反应，自己主动一点是对的。

    身后传来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我也好想加他的……”

    “别想了，他根本不看。”

    “他理科成绩那么好，没想到读了文科，我也想进博文班。”

    “进了博文班也未必能跟他说上话，他不怎么理人。”

    “加把劲儿跟他考到同一所大学。”

    “那太难了吧。”

    ……

    苏同宇这么骄傲么？怎么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苏同宇返回教室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摞试卷，他冲着刘斌扬了扬：“课代表，发卷子。”

    “好嘞。”刘斌应声从座位上跳起来。

    苏同宇回到座位，王越问：“发什么卷子？要考试吗？”

    “你手机静音了？”苏同宇答非所问。

    “静音了。”王越不自觉地往张晓瑜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我怕再被班长抓到。”

    “你别被老石抓到就好。”苏同宇哼了一声。

    前排把最后一份卷子传过来，苏同宇没看，折起来放进了桌洞里。

    接着又传过来两份空白卷，王越也有。

    真要考试了，他抢时间似的迅速翻开卷子浏览着，估算考试用时。

    苏同宇把空白卷也折了起来，放在桌角。

    王越转头看他：“不考么？”

    “急什么？”

    王越又扫了一眼全班，大家都很自觉地把空白卷放在桌角，没有人抢时间动笔。

    他转了转手里的笔又放下了。什么情况？提前发卷子，考试时间待定？

    “卷子都拿到了吧？”石老师快步走进教室，边走边问。

    “都拿到了。”刘斌的声音。

    班里的气氛立刻从前两节课的轻松活跃变成了严肃紧张。

    石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脸严肃地扫视着全班。

    教室里安静极了。

    “期末考试感觉怎么样？对自己的成绩还满意吗？”

    全班没有一个敢出声的，苏同宇也老实了，把耳机取下来塞进了桌洞里。

    “没时间了，同学们，再不努力真没时间了。”讲台突然被敲得“笃笃”响。

    “这次文理共用一套卷子，全年级4个满分，我们班贡献了一个，可这也拉不回平均分啊。”

    “数学对你们有多重要都清楚吧？全在数学上拉分。可你们的数学成绩还在呼呼地往下掉,平均分居然降了35分！”

    “本来不想浪费时间再讲卷子，但是有几道题错误率太高。你们怎么回事，出错也商量好一起错？”

    石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全班，精准打击一大片。

    四十几个人低着脑袋噤若寒蝉。

    王越眼角余光往旁边瞟了一眼，苏同宇眼观鼻、鼻观心端正地坐着。

    他又往讲台上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地对上了石老师严厉的目光。

    他没有躲闪，坦然对视。

    石老师对他有点印象，昨天江海洋带着这个学生见过各科老师——新来的借读生。

    “那个谁？”石老师说。

    王越挺直了腰板，下一秒就要站起来自报家门了——他刚来，老师叫不出名字也很正常。

    “苏同宇。”石老师不按常理地叫了同桌的名字。

    王越愣一秒，赶紧在课桌下面给同桌递了个信号。

    苏同宇转头看向他，再看向讲台。

    “把你的卷子给你同桌。”石老师的语气温和了不少。

    不是让他俩合看一份卷子，而是让他把卷子给同桌，他不用看吗？

    王越疑惑着接过卷子。

    他真不用看了，他是——满分，博文班贡献出去的唯一满分。

    卷面干净整齐，解题步骤清晰明了，对比昨天晚上自己的卷子，简直没法比。

    石老师开始讲题，中间穿插着各种质问：

    “这也想不到吗？”

    “这是个隐含条件看不出来？”

    “这个知识点没提醒过？”

    ……

    王越一边听讲解一边记笔记，把有用的收进脑袋里，没用的屏蔽掉。

    石老师讲完了，问：“还有什么问题？”

    停了几秒，没人回答。

    “那就开始吧，60分钟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