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靠做在枯树下，低垂的头颅藏起了她的面颊。

    “为什么这么安静？”

    在这无人的旷野安静才是正常。

    “为什么不说话？”

    少女只身一人，黑夜只能用沉默给她回应。

    “先生，为什么你睡了以后我听不到你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我脑子里终于只有我一个了。”

    “可为什么我却感受不到解脱。”

    少女自言自语着，她似乎是在询问，却又不在乎答案。

    金克丝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听见亡灵的声音，可自从希尔科离开了她，她的耳边就寂静的可怕。

    曾经纠缠她的梦魇仿佛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可她对此却无法接受。

    如果亡灵一开始就不曾存在，那世上真的会有灵魂存在吗？

    “先生你在哪儿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如果世上不存在灵魂怎么办？

    你为什么一直不肯醒来抱抱我？

    不，不是拥抱也没关系，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哪怕只是睁眼看看我。

    先生的身体状况恢复的不错，至少还有心跳。

    辛吉德告诉她，希尔科现在的状态是脑死亡，身体虽然还在，但灵魂或许早已消逝。

    我只是个搞医学的，灵魂这种玄学东西我也束手无策。

    虽然他这么说，可万一辛吉德搞错了？

    万一先生还在等着我叫醒他怎么办？

    我离开了辛吉德会好好照顾先生吗？

    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金克丝。

    可守在希尔科的身边祈求奇迹发生，这种事她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个日夜。

    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让她绝望。

    或许现在回去杀了先生，他就能化作亡灵永远守在自己身边？

    金克丝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你说过你是我的，所以死也会陪着我对吧？”

    可她不敢赌。

    这是胆大妄为不计后果的小疯子第一次不敢赌。

    她敢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却不敢用先生的命赌他会不会信守诺言。

    希尔科和她说除了你，谁都不配杀我。

    可现在男人却躺在了冰冷的玻璃罐，和泡着福尔马林的尸体相比只剩下心脏还在颤动。

    这算是守住了承诺吗？

    “先生你可真是狡猾啊……”

    到底怎么去证伪灵魂的存在，这对于每个活人都是无解的难题。

    或许与其穷极一生去寻找虚无缥缈的灵魂，还不如试试改造希尔科的身体，就像辛吉德对范德尔做的一样。

    ……算了，那太疼了。

    金克丝很快甩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真想试试去死。

    可你却让我好好活着。

    这简直是诅咒啊。

    先生你真是看错我了。

    没了你，我要怎么选择我想要的生活方式？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没有你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明明我只要现在起身回到研究所，拔了你的输氧管再给自己来一枪，一切就都结束了。

    为什么不能让我死？

    你真是太残酷了。

    少女的思绪慢慢沉寂在这黑夜。

    这是她久违的睡眠，也是她离开研究所的第一天。

    夜幕渐渐被逼退，一轮红日出现在天空中，挡住了月亮，将少女笼罩进一片血色。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突兀出现在这片土地上，她走到少女，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quot如此强的执念，如此好的天赋和气运，不利用一下可惜了。quot

    少女仿佛睡死了一般毫无知觉，这很反常，往日除了希尔科，谁接近少女三米她都会瞬间惊醒。

    quot这是契约。quot

    女孩伸出食指轻轻的划过少女的眼睛。

    随着女孩的碰触，少女的脸上浮现了一条贯穿左眼的裂痕，血液渗出滴到了女孩手上。

    女孩俯身轻轻舔舐着少女的伤口，血随之止住，留下了一道略显狰狞的疤。

    quot汝为吾夺世界之气运，吾允汝大千世界复生之法，此乃等价交换。quot

    言尽，女孩轻笑，她并没有征求少女意见的打算。

    随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缓缓打开吞噬了两人，命运的列车就此脱离了轨道，没有谁能够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