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

    我独自一人悲伤杨骁雨的尸首穿越大山回到了他的家中。

    当我走进院子的那一刻，大狗安静的跟在我的身边，它的眼神一直盯着杨骁雨的尸体。

    它不能说话，可是眼神里的悲伤已经说明了一切，它知道，自己的小主人已经不再了。

    杨老在院子里支棱起了灵堂，让我感觉到意外的是，竟然有两副棺材，两个灵位。

    一个灵位上写着的是杨骁雨的名字，而另外一个则是他自己杨井然的名号。

    见我来了，他拍了拍手：“尸体放下吧。”

    按照他的意思，我将尸体慢慢放进了棺材。

    看着杨骁雨的模样，像是睡着了，嘴角上扬，他似乎是在微笑。

    他解脱了，再也不用为了阳间的事情烦恼，也不用在去考虑自己的媳妇的安全。

    “别傻站着了，没见到我这还没布置完？你指望大狗帮我一起布置？”

    我看了一眼蹲坐在棺材边上一动不动的大狗，什么话也没有多说，自觉的开始帮衬着杨井然坐起事情。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那么人死又是为了什么。

    介于生死之间的我们，又如何去证明自己存在过。

    理想？信念？

    人死如灯灭，灯熄命已止。

    我也没有去问什么杨井然也会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从清晨一直忙活到中午，灵堂才算是彻底布置完。

    杨井然进屋，可当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竟然穿上了一身寿衣。

    他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用你们年轻人的眼光看，我这一身，不显得老气吧。”

    “你这是干什么？”

    一直到现在为止，杨井然都没有提起杨骁雨半句。

    “看不出来吗？”

    我不明所以的摇摇头，杨井然接着说道：“我的大限已到，趁着还有点事情，自己安置好身后事，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大限已到？杨井然要死了？

    我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生死有命，一切自有定数，你二叔李如思给我算过命，说我今年必死无疑，当时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他还真是一卦都不会错。”

    见我一句话都不说，杨井然叹了口气：“有什么想问的，你现在不问，再晚一点你就没有机会了。”

    “洪荒蛮魂，你知道多少。”

    杨井然白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会关心我为什么会突然死。”

    “既然你说我二叔李如思的卦不会错，那我问了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和你说的一样，还不如趁你活着的时候我都问一些对于我有用的事情。”

    “你这个人，是没有情呢？还有用情过深呢？”

    有些事情，我是真的希望自己是一个无情之人，这样我就没有太多的牵绊，我就能更加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杨井然见我这般模样，他看了我一眼后，背着手，一步一步朝院子外面走去：“想知道，就跟来吧。”

    我看了一眼杨骁雨的尸首，不知道他要晓得自己的爷爷对自己的尸首不闻不问，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我努力想要跟上杨井然的步伐，可不敢我怎么去追赶，我和他之间从是相差一段距离。

    仔细看，他不像是在走路，更像是在飘，有人一步能走数米之远？

    我跑的已经是满头大汗，当我到了杨井然身边的那一刻，我发现他带着我来到了草庙。

    “年纪轻轻，跑这么点路就不行了。”杨井然显得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进来吧。”

    我跟着他走进草庙，里面还是第一次我来时的样子，只是现在，再也不会见到杨骁雨跳戏神戏了。

    “你知道什么是戏神戏吗？”

    我摇头。

    杨井然盘腿坐在了那被红布盖着的神像面前，这个时候我注意到，神像前面的香炉是空的。

    “所谓戏神戏，是一种古代人们用来和神明沟通的仪式。”

    “这种仪式有两种意思，一种是为了取悦天神开心，这种最常用的是求雨。”

    “第二种，则是沟通，只是这一种沟通和戏庄的请神又不一样，通过戏神戏的沟通后，取得天神认可，便能借用天神之力。”

    我眉头微皱：“这和阳神面具有什么关系。”

    “说有关系也行，说没关系也可以，毕竟这戏神戏，是你爹传给我的。”

    这一下，我是真的被杨井然给说迷糊了，这事情怎么又扯到了我那死鬼老爹的身上。

    “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你父亲杀了我儿子的事情吗？”

    我点头：“记得，你说你不恨他。”

    杨井然笑了笑，解开了自己的衣物，我却发现在他的后背上满是长形肉痕，好像是被一刀刀割开后长出来的新肉。

    这些新肉在他后背形成了一股诡异的图镇。

    “这是你父亲弄的。”

    怪不得我看着眼熟：“你后背这是……”

    “看不出来吗？阳神面具中的缚神图镇。”

    缚神图镇，是阳神面具全术当中为数不多用来压制体内无法控制的神力的术法。

    我老爹给杨井然身上来了这东西，也就是说，杨井然的身上有神力！

    脑袋里灵光一闪，结合昨晚我看见他身上出现的异像立刻明白了什么。

    “你的身上有……”

    “不用这么神秘，我身上有一股我无法控制的神力，而这神力对我来说，对我整个杨家来说是祸根。”

    早年间，杨家也并非我看见的如此没落，相反，当年的杨家人丁兴旺，在我们这个行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只可惜，杨家人沉迷于神力带来的种种权利及地位，导致渐渐迷失了自己的本心，慢慢整个杨家都被这股神力给支配着。

    “当年我们杨家做了很多错事，我的儿子，也就是杨骁雨的父亲，为了能独霸杨家神力，不惜杀光杨家上下百来口子，只剩下我这个老头和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杨骁雨。”

    “也就在这个时候，你父亲和你二叔来到了我们杨家，他救下我，同时也杀了杨骁雨的父亲。”

    杨井然轻描淡写的说着过往，可从他的字里行间中透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忧伤。

    “可能这就是上神对于我们杨家滥用神力的惩罚，杨家没落，为了不让我和杨骁雨的父亲一样被神力支配迷失本心，你父亲在我身后刻下了这一缚神图镇，并且坦言，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在开启神力了，一旦开启便是我的死期。”

    “原本我这个老头早就应该死了，能活这么久，能看见杨骁雨长大，能看见李国胜的后人，我也算是值了。”

    杨井然说话很是跳跃，可能现在说他以前，下一句又说到了现在。

    “我们杨家的神力，是与神俱来的，哪怕我身上的被封印了，杨骁雨身上也还是会有，为了不让杨骁雨步我们这些人的后尘，李国胜传授了我戏神戏，并且嘱咐，无论刮风下雨，必须要来这草庙跳。”

    “如果不跳，必定命丧黄泉。”

    “你知道杨骁雨会死！”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显得有些激动。

    按照杨井然的话来说，他这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子送死！

    “杨骁雨已经不小了，他不可能一直跟我窝在这深山老林当中，他需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杨井然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但我也不想看着他死，直到你二叔的到来。”

    “什么意思？”

    “你二叔是有名的神算子，一手三才直断断命断运断生死，他算出了破解杨骁雨身上的死结之法。”

    我安心听着眼前这个老人述说着属于他的往事。

    “杨骁雨命中注定有一个媳妇，这个人就是陈青，而陈青的命格奇特属于乱阴象命，和带着神力出生的杨骁雨悄悄好背道而驰，一阴一阳。”

    “说重点，我对卜卦的事情研究没有那么深。”

    杨井然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杨骁雨和陈青在一起，他们两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陈青死，杨骁雨活，陈青活，杨骁雨死。”

    我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两人命格相克相容，陈青这一生有一大劫，而这大劫的时间和杨骁雨的大劫相差无几……”

    说到这里的时候，就算我是傻子我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是说，昨天晚上是陈青的大劫。”

    “不错，如果杨骁雨和陈青在一起之后，他没有选择去跟着你救陈青，那么他便可以如同常人一样生活，身上的神力也会彻底失效，也不需要每天在这深山草庙里跳着戏神戏。”

    “可惜杨骁雨选择救人，所以杨骁雨注定躲不过这一劫，是吗？”

    “是的……”

    “这件事情，杨骁雨知道吗？”

    “知道……”

    我看着杨井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亏你们还觉得自己是正道人士，结果还不是为了自己亲人的生命去草菅人命，如果没有遇见杨骁雨，那么陈青这个大劫也就不会存在。”

    我眯着眼看向杨井然：“你在说杨骁雨和陈青的时候十分笼统，他们两的事儿，你没少插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