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作家愚人娱所作万灵灯,第 7 章 第 7 章,内容摘要:
() 开天地历一万年,夷衡君苏醒归来。
天庭,凌霄宝殿。
众仙家珠光宝气,威仪堂堂。司命君手持符节,上前陈词,“启禀天君,数日前臣曾进入三千界夜观天象,发现七星位中枢命星历经一万年,再次异动,怕是那个人,要回来了。”
七星震主乃始神七君,系天地命数,一星陨灭牵动风云变化,而一万年前五界大战,女娲灵散魂消,七星只余六星长明,同时中枢命星夷衡君之位异动,自此,其震主再未出现,而今再现异动,怕是那人,终于要露面了。
大殿之上,黄梵高坐尊位,白银袍子,以金线描边,刺以彩晖祥云,天龙帝冠珠穗轻摇,威严之音震响玉阶,“哦?当真如此,乃我天庭之福,该众仙家同贺!”
又一白发须眉老翁出声言道,“启禀天君,小佬儿今日新丹出炉,自青牛阁而出,见凌霄宝殿上空祥云缭绕,彩晖十柱久久不散,实乃祥瑞之昭,怕是司命君所言非虚。”
一时间,大殿上众仙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文质彬彬青年,腰悬两把铜锣大铁锤,与身旁少女低声交颈,道:“电电,今儿我一大早起来,右眼皮便跳得厉害,照理说,便是喜丧神亲临,我也不至于慌张若此,当真奇也怪哉。”
紧挨着他身旁的,是一位体态窈窕,光彩照人的仙子,而与她极不相配的便是其衣着,像是东拼西凑拼出来的一身破布,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听那青年说完,十分忧心地凑上前去,道:“雷雷,你是不是打雷又被吓着了?这都多少日子了,还是这么小的胆子,哎!不过你别说,我今个儿也是心慌得很,一大早不知把我那俩铁棒子丢到了何处,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过,不对,除非……雷雷,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二人相视而望,一时身上冷汗岑岑。
雷公电母发完牢骚,那边风伯雨师也叨叨上了,一个长相俊俏的青年,因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比表面上要小好多,可是偏偏要人家称他为风伯,风伯拉了拉旁边人的袖子道:“哎,小雨,从昨日起我就老是听到有人叫我,四面瞧瞧,啥都没有,莫不是我真的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
身旁一个清秀文弱的年轻人正揽镜自照,被他一拉,颇不耐烦道:“哎呀,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你看我这衣裳,今早上刚刚换得新衣,全给你弄脏了,你看你看。”雨师最是臭美不过的,从头顶到脚尖无一不华,无一不丽,这厢被他一拉扯,只觉破坏了他一身的美感,说着就要去解衣带。
风伯一把拉住他道:“你做什么?”
雨师瞥了他一眼,没有好气道:“什么做什么,衣服都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小好歹是个仙家,在大殿之上宽衣解带,实在不成体统,众仙侧目而视,指指点点,雷公电母再怎么沉得住气也还要脸,一边拉了一个,往身后一挡,鼻孔朝着凌霄宝顶,瞅着那塑金莲花暗自夸赞,“这莲花真是水嫩!好看,好看。”
四下沸反盈天,突然,一蓝袍身影出现在凌霄殿外,广袖无风自动,翩翩然而来,走至大殿中央站定,清如水,青如山,天人风骨,遗世独立,当真如是。
一时俱寂。停滞数息,方才炸锅。
黄梵面上不见大喜,银袍之下,一双手却逐渐握紧,施施然开口,“七玄。一万年不见,我还当你们忘了这里,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七玄微微一礼,道,“吾只是来打声招呼,方从人间游历回来,近日大概都会在一虚静里,天君若是有事,可遣人来找。”
七玄表现得异常淡然,仿佛不是相隔万年,而是昨日才见过的老友,像平常一样打招呼,毫无半分疏离之状。遂转向身后众人道,“众仙家亦是。”
听闻七玄君所言,众仙受宠若惊,又战战兢兢,道,“不敢,不敢。”
七玄突然出现在这里,好像过了几个轮回,让黄梵一时失神,要知道,自从一万年前,女娲创“人灵”立人界引起五界大战,战乱平息之后,他们便一直在人间游历。而夷衡,据他们所说也在人间,这话拿来诓别人可以,却诓不住他黄梵,想起方才司命君与太上老儿之言,心下了然。当年大战,黄梵坐镇天庭并未参与,女娲神散魂归天际他未亲眼得见,更不知夷衡究竟发生何事,可他命星异动,想来必是那场大战之故。如今终于平安现世,想是已无大碍,七玄回来,皆因他而来吧!
故十分大度,道:“吾知道了,有何需要之处尽管开口,当然,众仙家也自有好意,该知如何。前提是,若是夷衡君闲得住。”
黄梵一语道破,七玄神情微微松动。
众仙只作没听到,尽职尽责装傻充愣。
早知瞒他不过,倒也一番坦然,略一颔首,“吾自知如何,天君只管安心。”
待他离去,大殿之上,众仙一言难尽,尤其风、雨、雷、电四仙,仿若大梦初醒,恍然惊觉,“原是如此。”
“夷衡君回来了。”
“夷衡君回来了?”
“夷衡君回来了!”
不得了,不得了,各家门户要看好,小米虫睡死在大酒瓮,软葫芦斗不过犀牛角,夷衡君一到,二话不说扭头快跑,快跑。内心一阵鸡飞狗跳,唯恐慢了一步,大难临头,悔则晚矣,直呼嗷嗷。
绛香苑。
要说夷衡君其人,为人最简单不过,喜怒皆在脸上,赏花、弄鱼、逗四仙乃他人生三乐。火耳果,莲花窝,仙人醉,乃他最喜之物。而这最后一样“仙人醉”,则是最常带在手边的,如今一朝得醒,自是最先到这绛香苑,讨一嘴来,以偿他一万年来不得痛饮之苦。
刚进园子,一股醇香之气扑面而来,味道似比之前更清冽,更醉人了,花品也增加了不少,想是那铁公鸡小老儿又酿出不少好酒来。
园子里一鹤发童颜的小老儿,刚把一壶玉液琼浆装瓶收好,转过身来,一眼便瞧见那含笑而立之人。恍恍惚惚间险些打碎手中之物,只以为看差了眼,使劲儿揉了揉眼睛,抬头再看,那人却先开了口,“别看了铁公鸡,是本君我,今日专门来这儿讨酒喝。”
醉仙翁险些差了气,猛咳两声,张口便是一嗓子,“好你个小崽子!上次白偷我两坛好酒,转眼一万年没瞧见影子,今个儿倒是想起我来了!你倒是说说,跑哪里逍遥去了?”
夷衡君为人放荡不羁,相比起其余六位始神君,他丝毫没有身为始神之自觉,可以说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偌大天界,总是被他搞得鸡飞狗跳,天界许多人都深受其苦,见了他恨不得绕道走,也对很多事见怪不怪了。因为他的这些行为,不理解的,自会引来厌恨,理解的,也更加喜欢他的简单豪爽。而醉仙翁显然是属于后者的。
夷衡君摆手一笑,“额,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不提也罢。倒是把那仙人醉再给我一壶,才是正经。”
醉仙翁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睛,“你想得倒美!要酒没有,要命一条,要就拿去。”
夷衡君吃了蹩,偏不知进退,舔着脸贴上去,“仙翁莫要这么小气嘛!就算上次我偷酒不对,看在我们数万年的情分上,好歹给我一壶,喝酒事小,伤了感情才是真。”
小老儿依旧哼哼唧唧不肯搭理他,这时,忽听一声惊叫,“夷衡,这东西味道实在鲜美!装一些回去可好?”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夷衡君当即哈哈大笑,直呼,“小鱼儿!平日里没见你如此机灵,正经事上倒也不含糊!干得好!回去给你加餐。”
小家伙被一顿猛夸,虽是云里雾里,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一边想着,“原来,吃了这东西,夷衡会如此高兴!以后一定要多吃。”孰不知,此时不经意的小心思,却在之后挨了夷衡不知多少“毒打”。
而醉仙翁显然没这么好声好气了,见此大叫一声扑过去,“哪里来得小馋猫!还我的酒!”
可为时已晚,一大一小追着,抢着,左一口,右一口,早给喝得干干净净。之后,一个咂咂嘴,意犹未尽,一个打了个饱嗝,志得意满,独留醉仙翁捧着空坛子,泪流满面。
园子酒香缭绕,花林空谷凌芳,夷衡君隐于其中,侧躺于花枝之上,心情出奇的好,“明日,再来一次吧!”
一虚静里。
这日,一向不得闲的夷衡君,少有的安静下来,莫鱼跑遍整个一虚静里,终于在七玄起居之室东同陵找到了他。
那人安安静静地躺在榻子上,不言也不语,一动不动。身旁,七玄君默默坐着,莫鱼摸到跟前,在夷衡君身上上下嗅了一圈,抬头问他,“夷衡这是怎么了?说了今日还去讨酒喝,许久不见他来。”
七玄神情淡淡,可不知怎么,莫鱼瞧着他倒像不高兴似的。
七玄起身看了他一眼,道,“他怕是去不了了,今日他会昏睡一日,不要打搅他,自己玩去罢。”说完,便出门去了。
莫鱼讨个没趣,平日里没见他这么贪睡的,少了人陪他玩,他也没了玩的心思,索性在他身旁懒懒趴着,伸伸爪子,舔舔毛,觉得好没意思。
瞅见摊在榻上的三千青丝,玩心大起,不知从哪里扯出一根红绳,捞起一把来,在上面七缠八绕,玩得不亦乐乎。
那绳子原是昨日在醉仙翁处,二人一猫,不,是二仙人一麒麟,喝的晕晕乎乎时,醉仙冒不腾地取出给夷衡君的,说是月老赌酒赌输了,赔给他的,在他这没用,不如给他拿去。
月老的因缘线在天庭是出了名的,一向千珠难求,说是因缘线一牵,便是生生世世割不断。牵线之人永世相牵相伴,结下最深的因缘。夷衡君也没在意,随手被莫鱼扯了去,便把这事忘在脑后。今日莫鱼想起,拿出来权当解个闷,于是乎,英明神武的夷衡君的头发,便跟着遭了殃。
莫鱼玩得正起劲儿,突然,那红绳不知怎么的,红光闪了几闪,转眼不见了。
小鱼儿傻了眼,眨眨眼睛,直觉好像闯了什么祸,怕夷衡君醒了挨骂,一个猛子爬起来,头一甩,一溜烟跑了。
殿外,菩提树旁那片花丛,今日似乎开得格外的绚丽,仔细一瞧,其中有一株与别处却有不同。那竟是一株并蒂花,灵力充沛,眼看修为已满,将化形而出。
夷衡君眼睫动了一动,意外没有睡够一日,睁眼瞧见殿外花丛情景,眉眼灵波化水,浅浅笑意滟滟,“哈,恰赶上好戏,我可得好好瞧瞧。”
只身出殿,在廊下,一脚垮上四合八方穿云廊,背靠三角擎空琉璃柱,侧身而坐,青丝张扬,斜飞入目,青袍无风自动,手握一把乌木枝,翩翩公子,极尽风华。花丛灵力一点一点凝聚,夷衡君等着,等着,竟一觉又睡了过去。
终于,灵光四射,花丛中平白消失了一株并蒂双色花,与此同时,灵体渐渐成形,飘浮在花丛上空,明明灭灭的,不一会儿,两位少女在光芒四射中出现,身上蝉蛹一般裹了一团轻纱,一个火红,一个藻蓝,且双双赤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