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吗？”

    万般情绪化作无奈。

    白虚似乎有些怅然，目视着白玄，有些悲哀。

    那背负着灿金光彩，尊高无比的中年男子。

    白泽族的皇……

    一生征战未逢败绩的荣耀……

    他所引以为荣，为之沉醉的一切……

    却只能让白虚感觉到孤独！

    在白虚看来，为了登上那虚无飘渺的皇座，而牺牲一切……

    之后诞生的，根本就不是“皇”！

    只是孤家寡人罢了！

    “有意义吗？”

    白虚的叹息化作了白玄自身的疑问。

    喃喃自语间，白玄的神色似乎都有些恍惚。

    自己的身体状态他自己清楚。

    正如白虚所说……

    当下一击出手之后，自己就会瞬间从这无限接近传说境的皇族之上跌落而下。

    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从未如这一刻般……

    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

    诸天剑影在这一刻合一。

    最后化为三尺长剑……

    正是之前玄皇剑的模样！

    剑身之上，乳白色光芒浮动，却多了一层遍体金纹。

    就连剑势，也由原本的中庸，向尊皇之意转变。

    白玄这是将自身灵魂力精华彻底融入玄皇空间。

    对应传说级强者以身显化诸天之景，意图使自己接下来这一剑。

    真正跨越圣祖与传说中的天堑阻隔！

    既然对自身心存疑惑，白玄决定……

    还是要依靠实力来说话！

    他从一开始就没把白虚当做初入圣祖的毛头小子来看待。

    时空本源、混沌时空观想法……

    白玄自认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一切。

    但是，却仍旧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这般布局、实力、算计，白虚已经达到了他所需要的所有要求！

    所以，就用接下来的这一击，决定一切吧！

    白玄虽然正当壮年……

    可这却是迟暮皇者的最后一剑！

    历史书页，皇道更替。

    唯有气运的兴衰与变迁！

    “白虚，那你就接我最后一击，玄皇剑！”

    三尺玄皇倒飞而出，落于白玄手心掌握。

    灿金光流加身，头顶星河垂落，层层波动尽数灌注于白玄与手中剑体。

    冷酷、孤高、寂寥……

    却又不惜一切。

    这是白玄的三道合一，这是白玄的星皇剑道！

    只是，不论今日结果如何，这片洪荒大陆上，都再不会出现一位手提三尺剑，镇压一切敌的孤高皇者……

    没有丝毫迟疑，在全身力量波动到达顶峰的那一刻。

    白玄手握玄皇，以孤注一掷的决然与不顾一切的气势……

    身化流光，向白虚所在的那片悠然山水暴冲而去！

    在向着白虚冲去的过程中。

    白玄的星眸似乎有些恍惚。

    还是少年时的自己，第一次试炼，初出茅庐……

    不正是心无旁骛，手握三尺青峰，剑斩心中不平吗？

    只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再次全力争胜，却是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皇者尊严！

    自己，也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热血的少年了……

    白虚，才是真正面对强敌，依旧怡然不惧的挑战者！

    山水迷局之内，白虚目视着自天际一闪而没，直奔自身急速而来的一人一剑……

    即使还未沾染到一丝一毫白玄周身的气势。

    白虚依旧能感受到极为庞大的压力！

    抛开一切不谈，不管白玄选择道路的正确与否。

    这一剑，完全可以说是真正的“玄皇剑”！

    “玄”是白玄的玄，“皇”是皇道的皇！

    传说境强者显化诸天，以证自身。

    白玄，不也正是在使用类似的手段吗？

    只是，他的道路过于孤独，谈不上诸天，唯有自己一人而已……

    “就好像你我之间的距离，哪怕是这短短的路途，你都会感到孤独与恐惧……”

    白虚缓缓摇头，面前像是重锤一般的压力已经快要将山水迷局生生砸爆！

    而那一人一剑的攻击却还没有真正落到实处。

    可以想象，若是这一剑斩在实处，这仅剩三分之二的山水迷局，必定承受不起！

    不过，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艰难处境一般。

    白虚好像特意无视了那直奔自己而来的玄皇剑斩。

    幽幽开口……

    “你的心乱了！你的剑断了！”

    咔嚓！

    灿金色的冲击波爆炸而开。

    在这方位不存的玄皇空间内的疯狂扩散。

    白玄手中的玄皇剑，不知何时，已悄然断折。

    原本满溢的传说级气韵，也是消失不见。

    此刻的他，就连维持着这片玄皇空间，都是颇为的勉强。

    一身金线白袍，却是被自己的剑气切割，支离破碎。

    披头散发，狼狈至极，这就是白玄现在的外貌特征！

    与先前那凌厉杀伐，不可一世的样子判若两人……

    白虚负手而立，直视着白玄的狼狈模样。

    嘴炮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出奇的好用。

    特别是在对方本就心有裂隙的时候……

    此刻的玄皇空间，在其主人心存道伤的情况下。

    已经是破裂不堪，虚幻无比。

    原本浓厚的乳白之色，此刻已经暗淡，甚至有不少烟波浩渺之气，从一些细小的空间裂口中，不停的渗透进来！

    那是外界真正山水迷局的迷幻之气！

    只要白虚愿意，只要随便出手，就能强行打碎这玄皇空间，直接破除白玄最后的手段。

    虽然白虚自己都认为这次的较量有些虎头蛇尾，。

    但不得不承认……

    局势，已趋近明朗！

    “白玄，若是你再没有其他的招数，便放弃吧！此次决斗，你败了！”

    “离开吧，白泽族的一切，与你再无关联！”

    “也不用你，长跪于我母亲宫门之前！”

    目视着气息萎靡，凄惨无比的白玄。

    白虚眼神复杂，最后还是坚定开口。

    有些事情，该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

    避免不了！

    白玄一生追求皇道，如今却身残道消。

    此生难以再次触摸传说境界。

    不对白玄落井下石，要他性命，已经是白虚看在他毕竟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份上，最大的让步！

    毕竟，白泽族进攻默虚山，导致默虚山数万普通将士殒命轮回的过错，总要有人承担！

    恶人，从来就是相对的！

    自从当初白虚与白灵在族中孤立无援的那时起，白玄就该想到或许会有这一天。

    似是听到了白虚的声音。

    从攻势碎裂开来之后，便是伫立原地，垂首盯着手中断剑发呆的白玄，终于是有了动作。

    然而，当他抬起头来时。

    却是在笑！

    白虚千年的修炼中，战胜了不少性格奇葩的对手。

    在最后一刻，有不少强者会选择笑对死亡。

    那些笑容，或是不甘，或是怅然，或是怒极反笑……

    但白虚发誓，他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人，可以如面前这个中年男子一般，把一个面部表情……

    演绎的如此丰富多彩，如此的复杂……

    悲伤、愤怒、不甘、懊恼、孤独、追忆、释然，甚至还带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喜悦！

    如果不是能感觉到面前白玄的灵魂体除了身受重伤外一切正常的话。

    白虚真的会以为他是接受不了失败的打击被逼疯了……

    你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脸上的笑容会同时表现出悲伤与喜悦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

    不信的话，你完全可以自己对着镜子试验一下。

    镜子中绝对会出现一个宛若丑角般的扯淡怪脸……

    然而，白玄就是在丝毫不损颜值的情况下做到了！

    笑意渐收。

    “白虚，你说的不错。”

    “我的心早就已经乱了。”

    “先前的一击，也是为了让我自己看一看，我所坚持了数千年的道路，究竟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回报……”

    “不过事实很残酷，这第三道，不仅没有成为我跨越天堑的助力，反而会成为我永生的大道之殇！”

    “只不过，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你可还拦不住！”

    话音落下，白玄的灵魂体竟是瞬间化为漫天光点，消散而去。

    而在现实当中，白玄的躯体陡然一震！

    略显空洞的星眸瞬间变得深邃清明。

    强行压住灵魂与本体合一后上涌的剧烈伤势。

    右手之中，竟是出现了一柄与玄皇空间内一抹一样的玄皇……断剑！

    这是他大道永久受损的证明！

    目光轻扫手中断剑，白玄已经是直接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下一刻，手中断剑消失，被他狠狠的甩动而出。

    再次出现时，已至白音面前！

    “不好！老魂淡，帮忙！”

    “嗯！”

    千默的灵魂力量何其恐怖，在白玄灵魂入体的那一刻，便是有所感应。

    刚把注意力放到后者身上。

    紧接着，便是看到白玄将玄皇断剑甩出，直奔白音而来！

    此刻在场者，能够做出反应的，也是唯有他与浑沌二人。

    浑沌双眸陡睁，竟是丝毫不作犹豫，直接开启了虚无之眼。

    凝练到极致的分解光线，瞬间阻挡在了玄皇断剑的面前。

    而千默因为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操纵异文笔描画强大的灵符阵法。

    只能做到挥手间十数道防御符文飞遁而出。

    五光十色，笼罩白音周身！

    这些防御符文，皆是千默此刻仓促之下所能施展的最强大手段。

    而他更是丝毫不吝惜自身精血催动，力求将防御效果，放到最大！

    毕竟，他虽从未正面对抗过圣祖级强者，但从霜天圣者就能将他折磨的欲仙欲死来看……

    圣祖级实力，即使是随手一击，恐怕都能瞬间要了自己的命！

    如今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媳妇……

    千默又怎能吝啬？！

    只是，千默与浑沌二人也很明白……

    面对着白玄的攻势，这些……

    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