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王邵在离开北城之后郁闷的心情就被眼前的景象一扫而光,当他看到辽军仓皇收拾行囊的狼狈景象,就感到自己此行不太可能有多大危险,或许能够得到某些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收获,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察觉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他唯一认为自己要坚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的头脑,去应付那位现在在他看来还蒙着一层神秘光环的萧太后,意想不到的危险随时会突然降临在他面前,决不能掉以轻心。
来者正是契丹皇帝耶律隆绪,他在出外巡视回来时看到了王邵正在慢慢度步,尽管王邵尖刻的辩风和执着的意志令他很不满意,但想想毕竟是在为大宋效力,王邵能够做到这一步已属难能可贵,所以他对王邵还是抱有一层看重的。索性打马过来想和王邵单独非正式地说说话,却没想到王邵态度相当冷淡,还是一口一个国主的称呼,令他极为不爽,当下本着脸道:“侍制,如今南北已经盟誓,天下自此分为南北,换句话说就是朕和南朝皇帝同为天下之主,侍制称呼国主是否有些太无礼了?”
王邵并不在意耶律隆绪的不悦,他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在即将把辽军送出国界之际,更加烦闷难耐,于是冷冷地道:“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天子历来是居中原者为之,大宋天子居中国君临天下,何况盟约誓书上白纸黑字大宋天子为长兄,天下间哪有兄为天子弟并立的道理,国主亦是熟读历代圣贤书,必然能体察其中道理。”
耶律隆绪一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辩解,他所受到的儒家教育也令他认为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是正理,但在他内心深处却非常渴望自己能够成为天下之主,他甚至在有些时候私下感叹上天为何这么不公平,自己为什么没有生在南朝。
王邵见耶律隆绪无言以对,又看到那张脸上的无限愁绪,他忽然产生对这位契丹皇帝的一点点同情。做为一位才智平庸、深受汉化的契丹君主,耶律隆绪或许真是位悲剧性人物,在强势的母后羽翼之下,根本不可能有大的作为和抱负,很悲哀、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无限怜悯,他禁不住叹了口气,用充满同情的温和声音道:“国主——如今南北盟约和好,界河就在前面,陛下虽非天子却也是人中龙凤,当代天子怀治北国,假以时日主持大政,他日青史亦会留下万世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