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收官前夕
作家玉璃盏所作打造第一逍遥派,第六十一章 收官前夕,内容摘要:
() 夜sè如墨,邃玄的天幕上只余几粒星星,黯淡无华。洞庭湖上,龙门主坛在这夜幕中,犹如一头巨兽般,静静地伏在水面。灯火如豆,往ri里井然有序的气氛此刻荡然无存,岛上巡逻的龙门子弟人人神sè严肃,但那双眼中偶尔出现的一丝茫然泄露了他们忐忑不安的心情。
“听说了吗?少主受重伤了!”
“啊?这怎么说?”
“我听说喔,今儿早上,逍遥派的莫掌门,在后山和咱们少主打起来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他们交手时候啊,把后山山顶上的大石头都炸下来了……”
虽然龙泽已有传令,但是无法压下龙门子弟们心中的疑虑。切切私语之声,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流言飞快地在岛上流传。对此,龙泽是不知情的——他根本就不曾想过打消人们的忧虑。龙泽面sè木然地站立在一方铺满了鲜花的棺木前,双眼无神。棺中,白衣佳人静静地睡着,青丝如瀑,双手纤纤,莺声燕语似乎还在耳畔,只是伊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少主…我们的孩子……纤絮…怀了……
对不起,纤絮。那一夜**魂迷,我便不该命你为了……龙泽眼眸里渐有雾气泛起。
“泽儿!”龙老太太神sèyin沉:“为君者,怎么能如此这般!你对得起你身上流淌着的王脉之血吗?”
龙泽沉寂着,象是没有听到一般。
龙老太太眉峰紧皱:“谋划多年,此刻棋局却在肘腋之侧生变。泽儿!你是要成大事的人!你难道就真的为了区区一女子而……”
“娘。”龙泽开口,语气竟是无比沉抑:“孩儿累了。棋局败象已定,天意,如此。”
龙老太太摇头:“泽儿,为娘知道纤絮对你痴心一片。可你若就此沉沦,对得起她吗?”
“如果不是我要她潜入逍遥派,如果不是我那一晚留宿望水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娘,孩儿不想……”龙泽突然听下了话语,转头望向窗外。龙老太太亦抬首望去。
龙泽身处的地方,是龙门主坛后山峰上一处竹舍。此刻竹舍外苍茫夜幕中,有白影伊然飘落。“下雪了!”“蠢货!什么下雪了!”……杂乱之声由山脚遥遥传来。
龙泽只是淡淡地望着窗外飘洒的白影,丝毫没有出门的意思。龙老太太望了龙泽一眼:“跟娘来。”语气里,满是不容忤逆的威严。龙老太太抬步拾阶而出,龙泽迟疑片刻,跟了出去。
夜sè下,空中白影绰绰约约,风声渐起,偶有几分白影,自云中飘洒而下,落入龙老太太手中。挥手掸去,龙老太太道:“信鸽儿,都回来了……”千羽纷飞,这一刻,墨玄苍穹之上,数以千计的千羽白鸽,纷纷飞落后山峰顶,无一例外地,它们那小巧的爪子上,都有人捆卷好了jing致的蝶帛。
蝶帛,产自江浙水乡织户。因其薄如蝶翅而得名,多用于豪门盛舞和宫廷歌舞之用。龙门为谋这大事,下了十足的本钱。用蝶帛飞鸽传书的好处是,不会因雨天而打湿纸书导致情报传输无效。
“少主!”火光闪动,却是龙门子弟见天生异象,寻上前来。龙泽正yu开口,龙老太太一声咳嗽:“都退下吧!”众人喏喏退散。龙泽一扬眉,却听龙老太太道:“娘知道你想问什么。换是往ri,唤他们将鸽书拾去整理可。但今夜不行。”龙老太太左手微张,数道流华闪烁,瞬间隐没夜风之中。也不见有何异象,那千羽白鸽爪下的蝶帛就突然散落,未及跌地便被夜风轻柔托起,卷至龙老太太手中。
这本是修真道术中对大气之风再平淡不过的cāo纵,龙泽却神情专注地望着龙老太太的手,随着最后一张鸽书覆于龙老太太手中,龙泽面sè整肃了起来。龙门的鸽书,皆用素白蝶帛所制,银线绣四爪游龙为底。而那最后一张鸽书,赫然是以金sè绫锦所织,纹有五爪神龙图案。龙泽目光闪动:“娘……”龙老太太将鸽书翻开察阅,面容古井无波:“稍安勿躁,泽儿。”
只是短短数息,龙老太太便已将那金sè鸽书阅尽,龙老太太手微微颤抖,一缕流华托起金锦,飘到龙泽手上:“泽儿,看来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应该和你说了。”龙老太太话语中满是沧桑。龙泽展开金锦,望去,一时间如雷击顶。
姐:
见字如晤。自多年前匆匆一别,朕甚是想念。每及回望宁和宫,无不涕然泪落。今社稷将清,江山亦安。国之长公主一位,岂能虚悬?现天下百废而待兴,朕一人有心而力未及,希姐以万千黎民为念,鸾驾回京。朕泣泪盼姐。又及,听闻姐膝下得一爱子,俊貌丰神,才华睿智。仓促,无以为他,惟有定远君一号相送。朕,潸然盼姐。肃观草字。
“……我们龙家,早在大肃王朝开国之时便已和其通婚。为娘就是当今的长公主,凤号璇菲。当今天子是你的舅舅……”龙泽目光复杂地聆听着,这些封藏在龙老太太心底的秘密。
肃观帝前一代,是为熙帝掌朝。熙帝昏聩无能,好游乐女sè,曾不顾国库空虚而七下江南选秀入宫,妄耗财力,肆调边关守军兵饷克扣,以充国库。或许是因虚耗jing力过度,在肃观帝八岁那年,这位昏君驾崩归天。肃观帝以小儿之身登临大宝,执政金銮殿。
一国之君,八岁小儿。各地王爷自然心生异念,却在三朝老臣安仪太师的周旋下,消洱化湮,其中耻辱失尊之事,不知几何。谁也不曾料到,当那个八岁孩子对着王爷们派来的使者恭敬相迎时,内心燃起了怎样的仇恨火焰。
耻辱的感觉在孩子心中撕咬着,却不能对谁去说,只能效仿着他父皇的游乐来发泄胸中积郁。终于有一ri,他见到了能倾诉的人。那是有着一国荣尊的长公主名号,却云游在名山大川修道炼真的龙家姐姐。在孩子的哭诉中,她惊异地发现,这孩子与他那昏庸荒诞的父亲完全不一样,在那小小的身子里,有着中兴大肃的坚定想法。
为了亲情,亦为了苍生和龙家那千百年来不变的职责。她答应了那孩子,要一起帮他重振大肃王朝。只是,积弱已久的皇权正统,想要重兴谈何容易?姑且不论那十二位王爷野心勃勃,便是各地江湖流匪,亦是难以整肃。没奈何,只得先教小肃观武学之道,强身健体……亦是为了防止被刺,不明不白的死去。
如是数月,在她再次将谋划局策全盘推翻后,有人登门拜访。来者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当朝重臣,在众人眼里的天下第一jiān臣,太师安仪。
“臣,愿为长公主殿下效劳。”
“安太师乃是国之重臣,璇菲何德何能?”秀眉微蹙,一时间聪慧如她,亦无从揣测安仪来意。
老者深深一鞠,她黛眉不由得一挑,安仪身上,一丝修真之士的仙气飘然逸露。
“……臣少时,逢奇遇。得一长生升仙之术,此法甚奇……”老者娓娓道来,竟是对她知无不言。
仙人者,居天界得长生,玉食琼饮,不受轮回之苦。的确,成仙得道的诱惑,比这俗世凡福不知高出几许。安仪言,其术名为皇极龙升策,需天子龙气和民心所望,才能得证金丹大道。姑且不论这玄之又玄的成仙之术真假,从安仪口中提出的谋略,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
朝堂之上,以荒诞昏聩的外表为伪,以安仪为幌,私下设一支真正有作战能力的jing兵——jing忠铁卫。铁卫分内外两设,是为天龙地虎,天龙者,人数三千,镇卫京师禁城,是一支无畏生死的jing锐之师。地虎者,暗伏天下各地,可能是军队中的一伍之长,也可能是江湖上的一方豪强。另授肃观高明武学,借由外出游乐之机而赴海外孤岛建立门派,以统地虎。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yu重兴大肃,就须得双管齐下,江湖上,白道有西城南宫东方三大世家,许以高官厚禄,便可安定。黑道里……安仪恻恻一笑,只言除恶必净。官场上,安仪手腕圆滑老辣无出其右,吸纳人才剪除异已,不过是时ri之事。如此这番,平定众王的兵力,让太师和长公主的目光,望向了那远在边疆,素有大肃王朝第一将之名的金魂金将军。
金家世代忠良,只叹献熙二帝昏庸无能,其报国无方。培植势力,暗络羽翼,待时机成熟而起兵昭义,中兴大肃。堪称完美的策局和谋略,让长公主对这个背负了jiān臣之名的老者,感到由衷的佩服。在往后的ri子里,一切也都进行的无比顺利,十二王爷正就不把八岁的肃观帝放在眼里,见其如父般只懂得游乐欢玩,于是放下心来与其他十一位王爷勾心斗角,争夺权力。三大世家受了一品官职,自是欢喜,私底下,暗自默许,只要中兴大肃的时机成熟,自以肃观陛下为瞻。蜀中唐门被安仪说动,将唐卫一门悉数借出,派往金魂属下,与金家军互为表里,是有如今的唐家铁骑。
一切,似乎都尽在掌握之中。直到那ri深夜因突发急事,长公主御风前往太师府寻安仪商议,才让她起了疑心。诡异的后花园底下密廊,那青石庭院中浓郁的彼岸花香和幽冥魔气,这决非正道仙术所为。这一切,当撞见安仪吞吐魔气那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平定乱世无错,中兴大肃无错,yu借天子龙气和民心所望成仙亦无错。只是最后棋局终了,成皇者却非肃观。两人交锋,璇菲发觉安仪实力深不可测。亏得龙家仙术亦是渊博jing深,千招开外后,拼得身受重创,璇菲硬受安仪一掌,遁地而逃。
“……建龙门,争天下。这样一来,天子龙气和民心所望就尽归于你。救助苍生,守衡人世。这本就是我龙家职责,泽儿,你要怪娘,就怪吧。”龙泽面sè复杂,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娘,那现下?”
“金魂暗掘地道以火药炸毁逐鹿关高墙,勤王军已入关。在金魂军中的王爷们已被囚禁,江湖流匪巨寇亦所剩无几。这一局棋,已到收官时刻了。”龙老太太一整手中被翻阅完的鸽书,道。
“收官?要是这么简单,他又何必放飞千羽白鸽?”龙泽冷笑,眸子里满是不屑:“在经营许久的棋局下惨遭变盘,想必已经和安仪逼得图穷匕见了吧?要是这么简单就能结束,那他就不是三朝重臣的安仪了。”
龙老太太微微颌首,的确,三朝经营,却在一夜间落得全盘皆非,以安仪的修为和谋略,没有见到他死之前,谁也不能妄言胜利。
“泽儿,你可愿陪娘同去?”龙老太太望着龙泽。
龙泽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付出的已经太多,娘,请恕孩儿不孝。”
“不。是娘错了,娘本来就不该剥夺你的幸福。泽儿,等娘回来,给你找一个好媳妇……”龙老太太的身形溶入夜空,转瞬不见。
……
……
火光冲天,映得逐鹿关内关外亮如白昼。姬桓向前一步,拱拳道:“仙子,王命我等将您速速护送回青莲峰。”
黛眉一蹙:“不用。你们回去转告大哥,我神识全复,不用担心我。”白雪满脸幸福地依偎在苏红茶胸口,眉梢眼角尽是浓郁地化不开的笑意。
“可这……”姬桓面露为难之sè。
“雪儿,听你大哥话。这里,战场,很危险。”苏红茶斟词酌句着。
白雪柳眉一竖:“你又要赶我走你!……喔,你是不是不能保护我啊?哼哼!”
苏红茶苦笑:“这个不是这么说,雪儿……”
“你再说一句,我就再也不理你!”白雪恨恨地拧了苏红茶手背一下。
“小姬,你就和涧默先回去吧。我留下来陪小姐好了。”风铃道。
文涧默望了金魂和风铃一眼,折扇一展笑道:“好吧,苏大统领。仙子就多劳你照顾了。小姬,我们回去复命吧。”
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白雪犹自愤愤:“什么吗。把人家说的象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另一边,金魂和苏红茶就下一步的行动达成了共识。
“捉拿安仪老贼就有劳你了,苏大统领。”
“不敢当,护卫圣上也是很重要的职责,金将军不见得会比在下轻松多少。”
“喔?有逍遥派的玄武式神在暗中护卫陛下,我可觉得……”金魂尚未说完,白雪那俏脸上满是焦急:“我哥哥?红茶,他在保护皇帝?”
“仙子,不光是玄武式神,青龙大人此刻也应该到逐鹿关了。”风铃道。
“红茶,你是皇帝的贴身近卫,一定见过我哥哥的,他在哪里?”白雪抓着苏红茶的衣服,焦急溢满眼眸。
苏红茶神sè凝滞:“我……白玄大人……”突地,一声惊雷,从逐鹿关内旱地轰然炸响!
这个雷系元素的波动……凌晨哥哥?白雪顾不得再追问下去:“是凌晨哥哥!红茶,陪我去!”话声未落,人已化做一道清光飞去。
苏红茶面sè凝重:“托付将军了。”紧随白雪身后而去。
按落云头,白雪直溯着雷元素在空气中残留的波动跑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到身后的苏红茶,那脸上的沉重神情。
“凌晨哥哥!”赶到一所大宅废墟的破碎庭院前,白雪一眼就望见了凌晨。原本潇洒飘逸的一身蓝sè衣衫已然血迹斑斑,右侧湛蓝眼眸旁有五道漆黑爪痕印在脸畔,殷红汩汩。凌晨半跪在地上,两手爪间电光闪烁,护卫着身后那衣着金黄的中年男子。白雪这才发现,偌大一个庭院内,竟然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死相极惨,都是被一爪裂喉而过,当场毙命。
“雪儿?”凌晨微一分神,随即大叫:“快闪开!雪儿……”
腥风扑面,令人yu呕。白雪只来得及顷顷侧头,那玄芒流转的魔爪已到眼前。“雪儿!”白雪只觉腰间一紧,一只温暖有力的臂膀将她横腰抱起。
金铁交错,苏红茶袖中滑出一锋短剑,格住了这一偷袭。
白雪惊魂未定,朝来人望去。四目相交,异常熟悉的感觉从心里升起。那是一个脸部被黑铁面具完全覆盖的男子,冷如寒冰的双眸中杀气凛冽。
无情的眼神,凌厉的杀气,瞬间刺痛了白雪的脉络。饶是她已神识全复,心中亦为一凛。好狠绝的杀意……这是千年前天界魔主麾下的……腰间骤然一轻,随即耳畔拳脚相交之声密集传来,如鼓擂动,打断了白雪的思索。白雪侧首望去,只见苏红茶黑衣舞动,拳脚迭出,短剑寒芒闪烁,招招毒辣,皆是取对方xing命要害。对手在这犹如狂风急雨的攻击之下竟也不落下风,守御是端的滴水不漏,有几次要不是苏红茶身手灵敏,已被对方得手。
只是……这个男子的招数,为什么看起来会如此眼熟?白雪愣愣想着,没有注意到,苏红茶那一双墨眸中闪过的一丝急躁。
“雪儿……”凌晨挣扎着站起身子,象是招呼白雪过去。
“晨哥!”白雪惊叫。
“咳……”腹侧传来一阵剧痛和冰冷的寒意,白雪眼看着锐利的狭长铁器从凌晨小腹中贯穿而出。混合着无数细碎肉骨的殷红血瀑,从凌晨口中不断涌出。凌晨双膝一软,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识前,尚挣扎着道:“小雪……快走……”
那是一个与苏红茶一样,一身玄衣的老者,冷酷无情的眼神,仿佛能够瞬间将人冻僵。眼前一黑,苏红茶挡在了白雪身前:“雪儿,不要看。”语气里满是从所未有过的失态。
“阿罗,你居然真的背叛为师。”老者话意冷如寒冰。苏红茶却没有答话,只是将左臂抬起,护住了身后的白雪。
“你应该知道,背叛为师的代价……”没有等老者说完话,苏红茶箭步冲出,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虹,身幻千重玄影,竟然一上手就是绝狠杀招。戴着黑铁面具的男子一声低吼,挥臂攻上。苏红茶剑锋一转,寒虹骤消,化做冷星点点,竟已一人之力将对方两人笼罩于剑势之下。
“阿罗!你这个逆徒!”老者长剑荡出一泓秋水,剑招诡异玄奥,不过三招,苏红茶浩瀚剑势已告冰消,险象环生。
“红茶!”白雪纤手一环,虹华闪耀。
“雪儿不要!快护送圣上去找金将军!你神识刚复,只会拖累我……”苏红茶没能说完,左臂上爆起一篷血花。
“快走!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神!”苏红茶墨眸寒芒暴绽,剑势重鼓,堪堪抑住敌方一时。
“你……”白雪狠狠一咬牙,秋眸涕然yu落。转身,拉起那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道诀掐动,隐没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