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不知道的是她们现在正好站在隔壁雅阁外，而隔墙正竖着一只耳朵，将她们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全。

    “哈，现在这许州城的小娘子还真是大胆，竟然跑到青楼来学人家怎么勾引男人。”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俊俏公子戏谑的笑道。

    “不自量力。”这间雅阁内还端坐着一个气质清雅脱俗，与现场富丽堂皇奢华曼妙氛围完全不搭的翛然公子。

    此时他仍旧是一身月白色道袍，气质娴雅的坐在圆桌前品茗着香茶，视线悠长无焦，像在看戏又像什么都没入他的眼。

    “你还是这么一针见血。”华服俊俏公子笑着坐到他对面，“哎，说实在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汴京？”

    “想回了自然会回。”声音清润淡然。

    “既然本届花魁已产生，那么花魁的**今晚也一并拍了吧。”一个粗犷嘶哑的声音自楼下传来，“我出一百贯买似锦姑娘的**。”

    一百贯买**，这是许州青楼女子**价格之最了吧！

    此人一出声全场一片哗然。

    “不好。”听到喧哗声白子墨知道要出事了，赶紧示意王甜甜跟她回了雅阁。

    “赵妈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也是今晚的安排吗？她怎么听说如果似锦拿了花魁就不用接客了？

    就算赵妈妈见多识广，此刻面上也明显焦急起来，她吩咐道：“春梅，快去馆里召集些护卫过来。”

    春梅应声急急的去了。

    赵妈妈也下了楼，虽然心中焦急但面上仍旧是不紧不慢笑盈盈的。

    她妞着丰韵的身姿走向开口要买似锦**的男子，热唠道：“哟，是常老爷呀，您能高看我家似锦真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白子墨跟在赵妈妈身后也走了下来，这常老爷不会就是那个逼着朱芙蓉嫁给他的皇商吧。

    她好奇的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头上戴着一个平式幞头，鬓角发白，一双眼睛浑浊无光，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下巴处还留着一撮白花花的胡子，身上穿着一身棕褐色绸缎儒袍，看着就像一根露出地面半截的木桩，了无生意。

    就这样的还能妻妾成群，天天临幸美人？白子墨被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赵妈妈，废话少说。”常守亮干枯嘶哑的声音一出来，就像催魂的恶鬼，让人瘆的慌。

    他枯枝一样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叠交子塞到赵妈妈怀里，露出了一个奸邪的笑容道：“这是五百贯交子，你收好了，我今晚就要似锦姑娘。”

    赵妈妈吓得眼睛都睁大了半分，交子一碰到她的手，她就像推烫手的山芋般推了回去，“常老爷，你也知道我家的规矩，十五岁的艺妓是不接客的，得等到十八岁。”

    “常老爷，要不您看看我家美锦也不错的，她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年纪大一些更韵味不是。”赵妈妈将交子轻轻推回常守亮手中后，一手挽住了他一只胳膊，另一只手献媚的给他扇着手中的美人扇。

    “如果我今晚一定要似锦呢？”常守亮轻蔑的瞥了一眼推回来的交子，话中不仅带着威胁还有志在必得的不屑。

    似锦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白了脸，几欲软倒，还好美锦站在她身边及时扶住了她。

    自己苦心计划的一切都将被血淋淋的现实割裂，特别买她**的还是个半截已入土的老色鬼，叫她如何能接受这个现实？

    边上正为花魁失守而阴沉着脸的艳美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常守亮一双鲶鱼眼色眯眯的盯着几欲昏厥的似锦，“似锦美人，不要怕，爷爷有经验，会好好疼你的。”

    本来因为赵妈妈出面而脸色稍微变好一点的似锦听了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

    这也加剧了美锦搀扶的难度，她最终没有抱得住似锦，与她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全场除了赵妈妈外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似锦说话，毕竟谁也不愿为了一个妓子而得罪许州城一霸。

    赵妈妈怜悯地看了似锦一眼，赔笑道：“常老爷，要不您再等几年？毕竟我们春花馆的规矩放在那里，不过您要听似锦唱曲春花馆是随时欢迎您来的。”

    “规矩？在许州，我就是规矩！”常守亮暗哑的声音怒吼起来就像嗷叫鬼魅，他不容拒绝的将钱再次扔给赵妈妈，“钱归你，人归我。”

    赵妈妈还想拒绝，但被常守亮杀人的目光给瞪得缩了脖子。

    这常守亮在许州看中哪个姑娘小姐少妇都是说抢就抢了，连县丞的闺女都被逼的要嫁给他做续弦，她一个青楼女子又如何敢跟他作对？

    只可怜她悉心调教的似锦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将人带走”他对分布在四周的打手喝道。

    十几个身穿青布衫的打手得到常守亮的吩咐，跳上舞台抓住了似锦，就要往外带。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看我怎么收拾这个鼠辈！”之前偷听白子墨她们说话的那个锦衣公子在雅间气得跳了起来。

    正准备冲下楼教训一下那根老朽木，一道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看看再说吧。”

    原本怒发冲冠的男子竟然听话的坐了下来，脸上的怒容也平静了许多。

    这时，一个突兀的嗤笑声自场中响起，“常老爷，既然是拍卖自然是价高者得，别人还没开价呢，你就要将人带走？”

    白子墨大步站到常守亮身前与他对视。

    既然赵妈妈都说了不卖，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抢，**也是有人权的好不好。

    一个十五岁未成年的少女眼见着就要被一根腐木给拱了，白子墨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缕思想都不能忍啊！

    “你是谁？”常守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穿着寒酸的少年。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愿意出一千贯买似锦姑娘的**，常老爷，如果您加不起价似锦姑娘可就是我的了。”白子墨面对常守亮阴霾的眼神并不畏惧，反而浑身洋溢着不容压迫的浩然正气，让现场那些欣赏似锦才情的男人们都为之感到振奋。

    虽然大家都惧怕常守亮，但心中其实都是厌恶此人的。

    许州本就不大，这常守亮又是出了名的好色，当街调戏女子、强抢民女的事他干的太多了，早就成了许州的一颗毒瘤。

    奈何他上有太后撑腰，下有做官的儿子，连县丞的女儿都将嫁给他为续弦，等闲人等实在不敢招惹他。

    此时能有一个不惧权贵不怕死的跑出来跟常守亮叫板，让在坐的许州人都有一种大快人心之感。

    于是场中的人纷纷叫嚷着要常守亮加价。

    他常守亮是谁？许州首富，会加不起价？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想与这跳出来的宵小纠缠，想快点甩开他，一抬手就将价格翻了一倍，“两千贯。”

    白子墨知道自己站出来与常守亮竞拍其实只是为赵妈妈解围，如果将似锦的**哄抬到一个无人敢企及的高度，也能让似锦趁此更红一些，也算是她附送给第一个客户的红利了。

    “四千贯。”有了上面的认知做基础，白子墨加起价来毫不手软。

    常守亮怒视白子墨，但在全许州名流面前他也不想输了面子。

    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六千贯。”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价，不过白子墨斗得轻松自在，而常守亮则是咬牙切齿。

    “八千贯。”

    白子墨叫到八千贯，常守亮眼皮开始跳了，不过全许州有头有脸的人今天都在现场，他不能败下阵来。

    他阴沉着脸，抬起手，用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道：“九千贯。”

    “哇，这个价怕是要破全北宋青楼女子**的记录了。”

    “真是舍得花钱啊。”

    “也不看看是谁？人家可是许州首富。”

    人群中一片哗然……

    不过不等他们惊叹完，白子墨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一万贯。”

    当她的声音一落地，整个听鹂馆鸦雀无声。

    常守亮一双鲶鱼眼怒瞪向白子墨。

    开玩笑，他看上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什么时候一个妓子的**还需要用上万贯才能得到了？

    一万贯，他全部身家加起来恐怕也就一万贯！

    眼前这个与他竞价之人穿着挺寒酸的，真的能拿出一万贯来？

    要是拿不出来，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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