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商场里。

    “你跟姐夫吵架了？”

    听到这话，曲静书目光一凝，“谁跟你说的？”

    “昨晚，他打电话给我，说找不到你。”曲婉仪伸手敲了敲墙壁，“听他的口吻，很焦急的样子，如果不是后来你接了我的电话，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哦。”曲静书走到窗口，把头伸出去看了看，对曲婉仪道。

    “这间店铺不错，空间宽阔，光线充足，不需要大修，装修费就节省不少，而且，这四周人流旺，交通也发达，在这里开店，生意应该不错。”

    “我也这样认为，这些日子看了没一百也几十间了，这间店铺是我看过最满意的，如果你也觉得行的话，我就下订金了。”

    曲婉仪转身对站在门口，跟别人通电话的经纪人说，决定要这间店铺。

    “那么，我先回去弄好租赁协议书了。”

    纪经人先走一步，曲家姐妹跟着离开。

    “到底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走入电梯，曲婉仪又将问题拉回原先问题上。

    “没什么，只是误会一场。”

    昨天，她回到家后，就发现巫启成已经在家了，而且，他还说找了她一个晚上。

    “你找我干嘛，你抱着那个女人去风流快活就好，还理我有没有事。”本来已经忘记了，可一看到他，她记起之前在餐厅所发生的事。

    “她是我自小玩大的朋友，我跟她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刚才你会在餐厅里看到她，是因为她刚回国，说有礼物想要送给我，我以为她很快就走了，才会答应跟她在那里见面的，没想到你一来到看到她，就认定我跟她有奸情。”

    见她听完后，似乎没那么生气，他从背后抱住她，附耳，吐着热气，邪邪地道。

    “刚才，你反应那么大，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上我了？”

    闻言，一抹羞赧之色泛上她的脸颊，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但他却她抱得更紧。

    “你羞不羞，谁喜欢你了。”白了他一眼，她用手肘轻撞了他胸口一下，然后趁机从他怀内钻出去，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将他留在客厅里。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曲静书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容，视线落到右手手腕上。

    “咦，这条手链是不是杂志上那条限量版的手链，姐夫送给你的？”曲婉仪也注意到她手上那条手链，一手抓着她的手瞧着。

    “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今天早上，巫启成补送给她的，一想到早上得到它所付出手代价，曲静书脸上泛着一抹可疑的红晕。

    “真好，这条手链价值的地方，不是全球只有一百条，而是它代表的意义——永恒的爱意，如果有一个男人肯送它给我的话，我一定会开心死的。”

    两人边说，边走出商场门口。

    突地，有人高呼，“小心！”

    曲静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从背后用力向前推开，接着就感觉到有人压在她身上，随即就听到硬物掉落地上的声音。

    “大姐，你们没事吧？”

    整个人还懵然不知所措，就看到曲婉仪一脸焦虑地冲上来，紧张地审视着她。

    “我没事。”就着她的手，曲静书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真是惊险万分，如果不是这位太太及时把你推开，你就被楼上掉下来的这个花盆给磺到，非死即伤呀。”曲婉仪拍了拍胸口，犹有余悸地道。

    曲静书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一只脚差点踏进了阎罗殿了。转身正想向救了自己的人道谢。

    “怎会是你？”救了她的人，居然是昨晚那妇人。

    “你们认识？”曲婉仪好奇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着，或者妇人换了套衣服，她一时间没认出她就是昨天在餐厅里的女人。

    “我是来还你钱的。”妇人从衣袋里掏出，昨天曲静书给她的那两千元，“这钱我不能要。”

    曲静书却不接那钱，眼睛一眨不眨将妇人看着，眸里有种说不出的专注，专注里却带着痛苦。

    “为什么不要，你嫌少？”

    “不是。”妇人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然后，把钱硬塞回给她，转身就走。

    “你怎么了？”

    妇人才走了两步，突然间晕倒，曲婉仪反应最快，上前接住她。

    ***

    医院里。

    “医生，她到现在还没醒来，是不是身体有什么病？”曲静书忧虑的视线直盯着床上的妇人。

    “我帮她检查过，她会晕倒是因为营养不良，还有过分劳累跟跟忧虑所致，只要她好好休养，注意饮食就什么大碍了。”医说交代完病情，就跟护士离开了。

    “姐，到底她是谁，为什么你这么紧张她？”曲婉仪再也忍不住地问。

    对于她的问题，曲静书却不视若无睹，转身就走出病房。

    “等等我。”曲婉仪追着她走出房，一手拉着她，非要她说出一个答案，“姐，那女人是谁？”

    看了她一眼，曲静书抿紧了唇，沉默了下，才回答。

    “她走的时候，你也有九岁了，你真的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曲婉仪怔了怔，好一会儿才领会到她在说什么，“你是说，她是妈？”

    也难怪曲婉仪会认不出对方来，一来曲母当年离开时，她年纪还小，对她的记忆自然有些模糊。

    二来，她现在的样子跟当年的确有些变化，就算拿着相片跟真人对比，也不一定能认出她们是同一个人的。

    “本来，我也不确定是她。”

    在餐厅第一眼看到曲母时，曲静书只是觉得那女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情感上，她怎么也没办法，将眼前这个要吃别人的剩菜剩饭的女人，跟记忆中的母亲重合在一起。

    后来，她跟在她身后，观察了她大半天，直觉告诉她，这妇人极有可能就是她多年没见的母亲，不过，她却退缩了，连上前试探确认一下都不敢。

    没想到才相隔几小时，两人再次相遇，她帮她赶走了流浪狗，而她则请她吃粽子，借机试探她，果然，从她的口中，她确定对方真是母亲。

    还记得，当听到她说，即使流落街头，也不敢去找自己的女儿，因为她怕女儿不肯原谅自己，当时，她差点就开口跟她说，她不怪她了。

    可那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或者在心底，她还是无法原谅她这么多年，抛下她们不闻不问吧，最后，她只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而没有跟她相认，就转身走了。

    “那么，你要不要跟她相认？”

    听完她的话，曲婉仪沉吟了下才问。

    “那你呢，你会跟她相认吗？”曲静书反问。

    曲婉仪沉默了下去，抚心自问，当年曲母抛下她们另嫁他人，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如果问她恨不恨她的话，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但现在看到她变成这样，尤其她已经知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怜惜之情也就多过怨怼了。

    不过，爱之深恨之切，看大姐的样子，似乎没那么容易就原谅姨妈吧。

    忽地，曲静书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启成，找我什么事？”

    “你忘记约了我吃饭吗？”巫启成清脆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抱歉。”她还真的忘记有这回事了，“我突然有事可能没办法陪你吃饭了。”

    “你在医院吗？”从电话听到有人说话声，巫启成紧张地问。

    “我是在医院——”

    “你怎么了？你在哪间医院，我立即过去。”

    “不用了，我没事，是朋友晕倒了，我送她进来而已，不跟你多说了，我还要去买东西。”

    切断电话，抬起头，却对上曲婉仪意味深长的眼眸，她皱了皱眉头。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有人口硬心软而已。”

    嘴里不肯说原谅，可她的行为却早已出卖了她真正的心思。

    瞥了她一眼，曲静书不再理她，离开医院，到最近的超市去买些日常生活。

    ***

    餐厅里。

    “她已经住进去了，而且在我的监督下，一日三餐都很正常，还有，昨天我帮她染了发，你看看，好看不？”

    曲婉仪将帮姨妈染发后，拍下的相片递到曲静书眼前，可后者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着埋头吃着碟中炒饭。

    见状，曲婉仪讪讪地放下手机。

    那天，见曲静书不但出钱帮姨妈付医药费，还帮她买了不少日常用品，她以为她已经原谅姨妈了。没想到，之后，她把所买的东西，及一笔生活费丢给自己，让她照顾姨妈后，就撒手不理了。

    “虽然，姨妈现在不用继续流落街头，不用再为温饱而担心，不过，我看得出来，她不开心，其实，她最想跟你相认，大姐，你一向待人宽容，怎么唯独对姨妈却这般苛刻？”

    把嘴里的饭粒吞进肚里，曲静书才懒洋洋地道。

    “那你说，我还有哪里待慢她了？在她对我们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再次见面后，我没埋怨过她半句，她没地方住，就收留她，让她不再流落街头，两餐温饱，还给她一笔零钱，让她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身为子女要负的责任，我都做了，你觉得，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

    “难道，你对于姨妈，就只剩下责任了？”曲婉仪听得眉头大皱。

    “那你呢，如果现在姨妈回来找你，你就真的可以原谅她，跟她相认？”曲静书反将她一军。

    当然。这话到了舌尖却始终说不出口，曲婉仪叹息，也有些明白大姐的心情了。

    对于其他人宽容，因为不在乎他们，因为不在乎，所以，即使他们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只要对方知错能改，也就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相反地，对于在乎的人，就不能轻易原谅他们对自己的伤害，就算心里想要原谅对方，却无法一下子就将心中那根刺拨掉。

    “算了，这种事就顺其自然吧。”

    也许，她们之间还欠了一个楔机，只要时间到了，她们之间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瞅了她一眼，曲静书拿起一旁的餐纸抹着嘴，然后，招手让服务生结帐。

    “我去下厕所。”站起身，抛下这话，曲静书就朝洗手间走去。

    几分种后，当她再回来时，却发现曲婉仪一脸凝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结帐了吗？”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仿佛此时才发现她回来了，曲婉仪猛地抬起头，面色灰白地望着她。

    “姐，姨妈出事了。”曲静书挑了下眉头，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

    “够了，我知道你想我跟她和好，但也不用说谎吧？”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刚才有个男人打电话来，说姨妈在她手中，如果想救她的话，就要拿三百万元去赎她。”

    定定地望着她，曲静书求证地问：“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会来这种事来开玩笑。”曲婉仪道。

    听她这一说，曲静书也有些急了。

    “到底妈是被绑架了，还是欠债被人抓住？”

    “那人说妈之前跟他们借了一笔钱，现在连本带利要还三百万元，如果我们不拿钱去赎她的话，他说就把妈身上的器官去卖掉还债？怎么办，一时间要到哪里筹到三百万元？”

    曲婉仪自己曾经被高利借贷的人追过债，她知道那班吸血鬼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不准，姨妈还不出的话，他们还会向她的亲人，也就是她们，继续追债的。

    “我只能拿出一百万左右。”曲静书沉吟了下道。

    “我也有一百万，那剩下的一百万，”曲婉仪顿了顿，才继续说下，“是否跟姐夫商量一下？”

    锁紧眉心，曲静书否决她的建议，“虽然他是我老公，但不代表他有义务帮我们解决问题的，之前借他那笔钱，我们都没还呢。”

    闻言，曲婉仪顿时语塞，那笔钱其实是她借的，当初还拍胸口说她负责还，后来，却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没有还过一期钱，一直到现在。

    “那人说了六点钟前还不出三百万元的话，就帮姨妈收尸体，还剩下一个小时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筹到一百万元？”

    “他说在哪里交钱？”曲静书眼底闪过一丝诡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