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黑夜,火光冲天。(文学网
“不,”老警员摇摇头,露出奇异的神色,“严格来说,这场火灾的元凶其实并不是他,从找出的备份录像来看,那名小孩放完鞭炮后就回屋休息去了,但是那些扔在地上的鞭炮里有一个未被引发的哑炮,通常情况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偏偏过了几分钟,一户人家养的猫碰巧从半夜路过,被那未爆的鞭炮引线缠住了腿,无意中将其带回了住所,结果忽然在桌上受了刺激爆炸,火星溅到打火机上,而主人当时又不在家……”
“这怎么可能?”绕是这名警司是一位坚定的马克思无神论者,此刻也觉得心头一阵凉气上涌,沉吟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高智商罪犯者,故意设计一系列的巧合来逃脱责任?”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不说古代著名的“夹竹桃花炖鸡杀夫案”,就是如今的二十一世纪,在司法监控日益严密的欧洲国家,一些天才罪犯也早已学会了花费数年时间利用环境再造、虚假自然现象、非正常化学中毒等等诡秘的方式间接达到自己的罪恶目的。不过这种手法终究是人力后天促使,再天衣无缝,也难免留下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这位经验颇为丰富的警长立刻想到了这一点。
“事情偏偏不是这样,”老警员闻言反而叹了口气,摊开手无奈说道:“根据监控录像和平日的记录来看,无论是小孩还是那只猫,都未与任何第三方进行过接触,猫的夜行习惯早在两年前没有搬到这里就有了,小孩是最近每天都在这片范围活动,那些鞭炮也没被人动过手脚,只是一些私下从同学手里弄来的小作坊产品,最近学校里很流行,倒也不是故意送到他手上……”
“而且姑且算到这一段是预谋行为,也不合理。因为要是没有今夜忽然刮起的南风,这种火势也只是烧毁一件废弃已久的别室罢了,而根据气象局报道,这场夜风是属于突发性的自然现象,连最精密仪器也不可能提前预测……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水平有限,发现不了作案的痕迹,不过这场大火虽然浩大,但这里住的人本来就少,加上反应还算及时,目前为止没出现什么人员伤亡,部分财物损失也只是由火灾引起,没有任何盗窃现象发生。”年老的探员口里这样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只好推了推眼镜,最后作出总结道。
而一旁听得心情郁郁的上司抬起头,忽然觉得那腾烧的火焰似乎狭长而空洞,幻化作一张张彷徨的面孔,肆意发出恶意的嘲讽回音,不觉有些恍惚起来。
就在此时,街道旁的路灯忽的一暗,一股呼啸的强风猛地刮来,卷起无数碎屑灰尘遮迷视野的同时,橘红色的焰光扭曲成一团,轰然炸出一条人形的阴影。
“咦?”他忽然神色一凝,惊醒了过来,再跨前一步仔细望去,火光依旧凛冽,漫天的报纸烧成尘埃,化作一缕缕灰烬散落,却再无任何异象。
“怎么了,长官?”一旁的老人关心得问道。
“没事,大概是风大了点吧,”被称为长官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挥挥手道:“事情就这样吧,报告就按你说的那样写,不过要去掉那些‘巧合’的东西,直接说那小孩不小心鞭炮波及就行了。”
只是两人所未察觉的是,一不留神的功夫,已经有人,闯入了火势蔓延的源头。
借着四周攀援而上的明亮焰光,贸然来访的客人一点点露出真容,不过若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只能用“平庸”两个字概括:一眼即忘的普通面容,宽肩略高的个头,算上半新不旧的西服革履,若是走在大街上,大概会立刻融入茫茫人海,不会留下半分深刻印象。
但就是这样一个典型落魄蓝领打扮的男人,悠然自得漫步在冲天的火势之下,周围狂野的火舌舔舐过来,却犹如撞上一层无形的狂风,反向吹涌着纷纷消散无形,一道透明龙卷似的旋风通道,在他的脚下盘旋成型,护拥着他一直走向深处。
只是造访者的心底,却完全不似外表的悠闲平静。
……这种手法,分明是无限空间帮助冒险者掩盖行迹的常用技巧,直接从因果率层面抹去事件的影响力。大概再过一段时间,这些人就会将这场“意外”忘得干干净净罢!不过,究竟是谁下的手?白银公会的能量,虽然谈不上横行无忌,但也绝不是一些杂兵可以轻捋虎须,白吴那个废物死了不打紧,关键是——别把那件东西给我丢了啊……
思及“那位”的无常喜怒和残暴习性,这个操纵风力辟火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在到达救火队员尚未深入的重度灾区后,不再匿形隐藏,身形循着那火焰蔓延的痕迹反向疾行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周身的狂风忽然咆哮奔涌,犹如炮弹穿心一般,将前方的障碍寸寸崩裂。
伴随着“轰隆隆”一片片房屋坍塌、碎石四溅的沉重轰鸣,无所顾忌的冒险者就以这样一种犹如人肉自走炮般的狂野姿态,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目的地。
名为白吴的冒险者的现实居所,香山麓别墅区102栋。
奇异的是,稍外一些的火势已经滔天,而这个作为“源头”的豪宅却大半完好。仅仅楼盘屋顶几处焰火点缀,屋内隐隐见得一缕红光闪耀,若不是隔得近了感受那盘旋而起浓郁的光和热,恐怕只会当做一场屋内的烛光宴会罢。
真到了目的地,这名男人反而不急着踏入,先是在屋外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好雷达显示屏一样的圆盘,再三确认方圆五十米处仅有几处微小的黯淡红点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挥手撤去了护住周身的狂风,直接朝内走了去。
“开玩笑,在现实世界‘解封服务’可是按秒扣除生存点数的啊,再土豪也经不起这种浪费,何况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从来不会给什么三险一金,我又何必认真当一条不喂食的蠢狗?”
抱着这种应付交差的惫赖念头,心情郁郁的冒险者伸手推开木门,也不理会一旁狼藉的厅堂现场,熟门熟路地往走到一处偏室,然后在地上摸索起来。
……大概就是这里了
过了片刻,他歪着头,露出一缕笑意,只听“嘎吱”的一声轻响,一个铁环被他握在手中,缓缓拉开,密封的地板上立时向上隆起一块空洞,露出一个狭窄幽深的地下通道。
看来这里没有被发现呢……
这个男人升起这样一个轻松的念头,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冒险者之间的战斗又不是强盗剪径,战利品也都是从无限空间直接抽取,能在现实贮藏的金银财宝什么的,对于冒险者毫无意义,自然不会有傻瓜浪费时间在搜查密室之类的琐事上面。
循着从漆黑一片的地道楼梯走下去,感受到脚底踏上实物的沉重,他沿着墙壁一点点朝着记忆力那灯光的开关攀去,然后按了下去。
一缕幽幽的荧光缓缓升起,将周围的环境照亮,露出那一具具墙壁上的……女人?